朋友说,该给青岛写一封情书,写几句情话。我想,那一定不会太甜腻肉麻,就像在父母面前总是难以启齿的“爱”字,或是回家就被抛在脑后的客套或礼貌。
前段日子,几乎毫无征兆的,青岛被摔进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身在他乡,看着朋友们发来关于青岛的消息,心疼又心急——抛开奥帆之都、东方威尼斯的种种浮华荣誉,也不再纠结于愤怒指责或嘲讽冷眼,青岛对我们来说,仅仅是“家”的全部意义。作为家乡,她熟悉得几乎失去了往日众人眼中的光彩,她不高大,与喜马拉雅相比,她平凡得像是尘埃中的起点;她不光鲜,相较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只是现代文明中一座普通的城市。
我在青岛生活了整整25年,比生命长度的四分之一还要多,而我现在脚下的土地,与青岛的直线距离大概690公里。想念青岛时,总觉得有一股温暖的海风划过面颊,伴着夏日松枝与青草的气息,随之而来的便是海鲜的鲜香,那是记忆中一家人团聚的味道。一切她为人所称道的美丽,其实都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的日常而已。不似走马观花的匆忙,闲适得可以不在乎时间,所站的地方便是世界的中心,看到的风景就是世界的样子。
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遥远的告别,甚至来不及当面说声再见。再见了!四方路陈旧的繁华,那是小时候学会走路的地方啊,曾经觉得老街特别长,好像走到了路的尽头就能打开新的世界,上坡太陡太高,等一等牵着妈妈的小拇指努力走着的小人儿吧;再见了!苟不理虾虎馅儿的包子,只有青岛才会有这样的吃法了吧,满满一整条厚实的虾虎肉里带着子儿,合着肉的酱香,皮儿的温润,配一碗小米粥就是老青岛的味道。再见了!阳信路的棚户区,在那栋地板吱吱呀呀的老楼里,我学会了第一首钢琴曲,胖胖的小手在琴键上摸索着,永远都要开着灯的房间是一个关于旋律的世界。
走过很多路口,也许都不会像八大关那样温柔,总能让你找得到出口。走在蜿蜒的路上无需担心,尽管抬头去感受百年的松柏与斑驳的日光,只要记得,所有的路终将通向温暖沙滩与广阔大海,便不会迷路,长途跋涉过后总有坦途。
尝过很多美食,也许都不会像吃螃蟹时那么自在,满身满手都是鲜浓。不用问怎么吃,也不用扭扭捏捏担心吃相,好胃口是最默契的赞美。刚刚登岸的海鲜哪怕清蒸都能成就一场饕餮,家人围坐一桌,记得选最大最费肥的那只先给长辈。
经过很多城市,对我而言都是驿站或者景点,再远的旅程也有返程的一天。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我们忍不住想让现实的刺激撩拨麻木神经,湮没在高楼耸立的超级城市,爬行在高海拔的盘山公路上,或者感受蒙古草原的辽阔,我们出发或者行走,一直都知道,身后便是归程。
见过很多优秀的人,他们可以是朋友、同事、甚至伴侣,即使有着相见恨晚的心动,也未必成为亲人。相似的口音寻找着同支的血脉,方言才是印刻在我们身上的时光印记。户口变了,住所变了,带着锅碗瓢盆搬了“家”,打通父母电话的那一刻,还是不自觉地想说青岛话。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教我们如何融入繁华,接受世故,拥抱变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和成熟。仔细想来,只有在青岛,我们才能毫无负担地做回自己,找回深藏的童心与原始的愿望。回家,便是我写给青岛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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