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8日,由和讯网发起、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SEEC)等机构联合主办的2012年度第十届中国财经风云榜颁奖盛典在北京JW万豪酒店隆重举行。数百位财经界领袖、行业专家与知名媒体主编等齐聚一堂,共同见证各大奖项的诞生盛况。在颁奖盛典现场,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接受和讯网现场访谈时说,至少在2013年美联储不会停止QE3;而在日本英国这样的经济体大幅印钞的情况下,美元的走强很可能会超出很多人的想象。但中国的货币政策却不能太宽松,否则会出现资产泡沫,尤其是楼市。鲁政委认为,中国的楼市从1998年涨到目前已经有15年,在全球没有哪个经济体的楼市能连续涨20年不跌,20年是一代人从年轻到老去的时间。中国的楼市泡沫将在2017年—2022年之间破灭,如果应对不当,这个风险是非常大的。
和讯网:鲁老师,最近有个消息,美国有可能停止QE3的实行,您对美国停止QE3的可行性和美元指数长期走势怎么看?
鲁政委:我们的确在联储会议纪要里看到有委员建议,在未来美联储要停止他的量化宽松政策。我想未来停止QE3这应该是个大的方向,关键是它在什么时候会发生。在我们看来停止QE不会马上发生,至少2013年它还不会马上发生,从美联储最为关心的失业率来讲,此前美联储曾经把它的宽松政策和很明确的失业率目标6.5%挂了起来,现在7.7%、7.8%的失业率离6.5%还有1.2%—1.3%的距离,这时候马上就停止QE是不现实的。
有相当一部分经济学家认为,目前美国失业率的下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美国劳动参与率的下降,由于一部分人找工作找不到,最后绝望了,不找工作了,当经过一段时间不找工作,在失业率统计当中就不是劳动人口,劳动人口当中就没有他了,最后的结果是失业率的分子变小,最后使得失业率出现了上升。
随着经济的好转,以前等了很长时间都不找工作的人忽然觉得工作好找了,又回去找,他又会成为失业的人口,所以在温和复苏的状态下,这就意味着美国未来的失业率还会有反复,这两个方面共同决定了美国量化宽松政策的停止不会立即发生。既然不会立即发生为什么要说这个事情?我个人认为,这一轮伯南克量化宽松政策的利率之低,时间之长,央行资产负债表扩张的规模之大都是史上空前的。伯南克作为“通胀目标论”者当然知道,他这样的政策一旦经济复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是(这个政策)总有一天要退出。但如此这么激进的政策,就像你飙车到200公里/小时的速度时,就像把车的速度减到正常水平,最终停下来,我们恐怕不能一下子很短的时间就把刹车踩下来,如果踩成这样会翻车的,所以聪明的驾手应该是一点点点刹式的缓慢减速,一次把速度降低一点,比如从200公里/小时降到190公里/小时,降到180公里/小时,最终降到0。
在历史上,一个宽松政策,突然开始加息导致美国经济波动历史上是有教训的。美国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出现很高的通胀,沃尔克加息到很高的水平,美国经济出现了萧条,比较严重的萧条之后,美国为了刺激经济,那时候就把利率降到比较低的水平。当然,他那时候降的利率之低在那之前也是不太多见的。维持了几年之后,觉得美国的经济已经差不多了,开始收紧政策,政策收紧得太快,结果导致1988年、1989年出现了著名的“黑色星期一”事件。伯南克对那段历史也是很熟悉的,只不过在为他几年之后最终终止QE打提前量,但不会马上放手。
和讯网:也就是说美国迟早会停止量化宽松(政策)?
鲁政委:那当然,因为毕竟量化宽松是个超常规的政策,最终货币政策要回归常态。
和讯网:如果这样的话,美元指数应该会长期走强?
鲁政委:毫无疑问,我自己认为,其实美元指数已经走过了它的谷底,因为从这一轮来看,美元指数的最低点,按月度平均值来讲大概在71、72的水平,其实在两年前就已经到了,此后美元就进入缓慢的升值轨道,在2011年的时候,它基本上徘徊在78、79这一线,2012年再往上一些,到79—82这一线。我们相信,2013年美元指数会再往上走一些,几乎在你不知不觉当中,其实它已经爬上来了。为什么我们这么看呢?2013年,所有作为美元对立面的经济体,它们都可能有更大的力度来宽松。
日本央行安倍重新执掌政权之后在货币政策上变得很激进,他要加大量化宽松,甚至把他的通胀目标也提高了。在两年前我们就已经预见到了,美国量化宽松政策的成功一定会给其他经济体树立一个榜样。最早做量化宽松操作的其实是日本央行,但日本央行做得(力度)比较小,最终没有把日本经济从通货紧缩当中拉出来,以至于日本央行做的时候自己不太相信量化宽松,觉得这个东西是不行的。但后来美联储量化宽松最终使得美国经济走出了泥潭,让日本央行觉得看来不是这个药不管用,而是那时候我开的剂量不够用,要搞得够大才可以,所以现在安倍就基本上领悟到了这一点。
不仅日本这么看,卡尼刚刚结束加拿大央行的任期,转任英国央行以后,暗示我为什么可能放弃通胀目标,把它转到盯住失业目标,这和美国就完全是一样的,这就意味着英镑印钞的力度也可能加大。这样美元的对立面印的钞票都比美元多的话,最后的结果美元一定还是要升值的,只不过是个缓慢升值的进程。
长期来讲,我认为,这一轮美元强势很可能会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和讯网:鲁老师,我有一个疑问,世界都在“放水”,为什么唯独中国没有实行量化宽松(政策),反而一直在升值?
鲁政委:其实这个观点是有争议的,从公开的媒体来看有些人并不认同你的说法,即使按汇率折算之后,有些人按M2规模来看,我记得渣打此前曾经写过一个报告,说中国央行是全球量化宽松其实最严重的银行,因为它的M2规模是最大的。也曾经有学者用M2和GDP的比值,说中国是最大的,并且也认为中国的央行说不宽松其实是最宽松的,所以你这些观点至少在这些人士看来他们不认同,但在我看来,这种观点是有问题的。
因为M2的统计在大的口径上是个存款统计,如果一个经济体融资主要通过银行经济,这样的经济体自然M2的统计就会比较多,因为贷款的另外一面是存款派生。如果很大一部分融资不是通过银行走的,而是通过银行之外的机构走的,即使你放了很多水,M2会很低,所以,我们看到美国的M2是比较低的。比美国高一些的是欧元,欧元的M2和欧元区GDP比率比美国高,因为在欧元区银行体系提供的融资比美国更高,美国银行间接融资只占15%左右,欧元区占35%—40%。而在中国,这个比例就更高了,即使按照人民银行统计的社会融资总量,人民币贷款在社会融资总量中的占比目前仍然超过50%,如果考虑到信托委托贷款、票据、外汇贷款,通过银行进行的融资还有接近80%,所以中国的M2比GDP的比例要高很多。
一个经济体要不要宽松,就像病人吃药一样,因人而宜,得不同的病要吃不同的药。中国经济动力相对比欧美要足一些,当然我们不要那么宽松的政策,同时由于地方政府通常具有很强的投资冲动,只要中央给他批项目,只要他能弄到钱,投资就不是问题。在这样的经济状态下,货币政策是不能太宽松的,太宽松之后会带来一系列后果。其中最重要的后果是会出现资产泡沫,尤其是楼市,我们已经看到中国的楼市已经从1998年往上涨,涨到目前已经有15年,在全球看一下,有哪个经济体的楼市能连续涨20年不跌,很少见,几乎没有。美国这轮楼市的破灭基本涨了20年左右,20年是一代人从年轻到老去的时间。
和讯网: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中国也快到了房地产泡沫破裂的时候?
鲁政委:我自己觉得这个风险已经比较高了,未来一个触发因素很可能是目前刚性的汇率,最终会在美元升值的进程当中让中国无法抗拒这种压力,因为人民币对美元目前是一种过河卒子的状态,基本只能往上升,不能往下贬,有一天美元自己再升的话,总有一天会扛不住的话,最终楼市泡沫是会破灭的,所以我觉得在2017年—2022年之间,如果我们不加快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改革,这个风险是非常大的。
和讯网:按这个逻辑来看,如果美元升值,国际国内的资金都会回流,国内产业资本、金融资本也会往外跑,这样也会导致人民币贬值,再加上中国房产等泡沫的破裂。从这个角度来讲,鲁老师,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
鲁政委:长期来讲,人民币会承受很大的压力。第一,美元强弱来说,这轮美国经济复苏虽然缓慢,但是很可能这一次一旦复苏起来会更为坚实,因为我们注意到大概一年前美国高新技术基本复苏,已经开始重新增多工人;传统制造业在奥巴马提出工业口号下也取得了相当的进展,这个进展我们从媒体的零星报道当中可以看得出来,比如说一个著名的工程机械制造商卡特彼勒,按通常的想法,金融时报曾经有个估计,在未来十年里,全球主要基础设施建设都会发生在亚洲,而这中间最大的一块蛋糕就是中国市场,但按照以往的思路,既然你的市场在这里,过去这个地方又有生产成本的优势。
卡特彼勒在中国要设很多工厂,最近卡特彼勒表示不准备在中国新设市场,开始在美国比较落后的一个州设立了他的生产工厂,这就表示中国的成本优势在跨国公司眼里已经不再了。这和同时几个原因发生有关系,中国由于劳动力成本,资源环境成本在不断上升,人民币汇率的升值,从2005年到现在,人民币升值已经接近30%,实际有效汇率也升值了30%左右,劳动力成本在最近三年里差不多每年涨30%,这几年差不多涨了一倍多,这个变化非常厉害。
中国这边贵,与此同时,美国高失业率,劳动力工资涨幅出现了下降,国际机构曾经调查,美国最落后的州和中国沿海地区成本差距大概只有15%左右,如果考虑到异国他乡去的不确定风险,那就可以不用去了。空中客车继中国的天津是他的海外第一条总装线之后,开始在美国建立第二条总装线,听说最近苹果也在动员富士康回到美国。中国的产业进步,希望最近几年我们调结构,让低端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减少,我们能够在高端制造业上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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