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屈皓

　　一

　　人生就像是一个坐标系，横轴是时间，纵轴是空间，原点就是我们的出生地。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故乡就是他人生坐标系的原点。

　　生在乡下，长在乡下，你问我故乡是什么？故乡是任何负面情绪的回收站，故乡是绿色、无公害、无污染、原生态蔬菜瓜果的大观园，故乡是天然氧吧，故乡是城镇的绿肺。
　　二

　　在都市的霓虹倩影中，我们的耳畔响彻的是嘈杂的人声、轰鸣的汽车声，哪能轻松听见自己的声音？！

　　故乡的黄昏，当晚霞抹得农家小院如同一幅醉人的水彩画时、当归巢的鸟儿从空中轻轻掠过时、当一缕缕炊烟慢慢氤氲起来时、当远离喧嚣都市的我坐在深深庭院的凳子上细细品味一杯清茶时，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种久违的静谧和安宁轻轻松松就能感受得到。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人生长在哪儿，内心就最能在哪儿得到安宁。于我而言，故乡是我的一个精神家园。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当他被尘世的藩篱压抑地喘不出气来的时候，他的灵魂早已经游荡到那个园中进行歇息。

　　三

　　在故乡，偶尔有同学问我如何才能使自己的生活多一些诗意呢，我告诉她，诗意栖居在故乡是很容易做到的：
　　蔚蓝色的天空中的一抹云彩，窗前的一阵迷蒙烟雨，迎面吹来的一缕清风，树枝间欢快鸣唱的小鸟，刚揭开云朵面纱露出笑脸的红太阳，暖春山坡上盛开的姹紫嫣红的繁花，炎炎夏日田地里翻滚的股股麦浪，深秋果园里的累累硕果……只要你用心感受，都能体会到诗意的美好。

　　四

　　待在故乡，我常会突发这样的奇想：广袤无垠的大地是我的床，碧草幽花是床铺，浩瀚天空是屋顶，云彩是我盖的被子，缕缕清风是天然空调，一轮皎月是电灯。
　　清晨唤醒我的不再是手机闹铃，而是枝头小鸟的歌唱。我醒后的第一句话不再是对同事道一声“早上好”，而是对大自然说一句“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在故乡，当我和大自然默默相处的时候，我会轻松发现，大自然在时时刻刻启迪着我们。

　　五

　　都说城市的套路太多了，岂止呀，城市的城府也够深啊！故乡的村民间没有那么多繁华大都市间人与人之间的戒备、阴谋、算计、报复、蝇营狗苟、虚与委蛇、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狼狈为奸……

　　故乡到处有微笑，还是人世间最真诚的微笑：浮云层涌是一片天空的微笑；绿叶婆娑是一园竹子的微笑；波光荡漾是一河春水的微笑；牛羊咩咩是一片田野的微笑……
　　六

　　故乡是最适合孩子成长的地方，是最适合游子们好好歇息，调整身心的地方，是最适合老人安享晚年的地方。

　　宁静而富有诗意的田园生活很适合修身养性。在故乡，时光是慢的，心是静的。在城市，时光看着我们忙碌奔波；在故乡，我看着钟表缓缓摆过。
　　故乡的黄昏美得像电影画面，故乡的虫鸣鸟叫是一场场音乐盛宴，故乡的小河像彩绸一样夺目，故乡的小山丘像雕刻作品一样惟妙惟肖。

　　原来，故乡既是现实的，又是艺术的。

　　七

　　虽然城市让我们体验到了方便、快捷的现代化生活，但城市一个刺激人的欲望，不断制造疲惫的地方，城市的霓虹灯常让人感到刺眼和迷惘，城市的车水马龙和霓虹倩影常让人感到目眩头晕，城市里人事编织的网常常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闷。

　　生活在繁华大都市的人们，特别是很多中青年人都忙着干什么？他们都忙着对比、竞争，比房、比车、比薪水、比名、比权；比才华、比能力、比办事效率、比人脉、比社会资源……比来比去，欲望越来越近，幸福越来越远。

　　事实上，当一个达官显贵退休后赋闲在家，卸掉他的那些头衔，那他和同岁老农比起来也没啥两样，无非只是稍显年轻而已，但他年轻时在名利场中拼命闯荡留下的病根子也许会伴随他到衰老病死，而与他同岁的老农却少受些罪，整天乐呵呵的，想吃啥就吃啥，想喝啥就喝啥，想睡安稳觉了，倒头便睡着……
　　可见，人生最大的成功就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自食其力可以养家糊口，有亲情，有友情，有事情可做……

　　八

　　对成长在北方乡村的游子而言，从饮食的角度看乡愁，乡愁的味道不仅让人垂涎欲滴，乡愁的表现形式更是纷繁多样：乡愁是韭菜盒子馍，乡愁是槐花蒸菜，乡愁是玉米糁子，乡愁是西红柿鸡蛋汤泡馍，乡愁是热气腾腾的红芋，乡愁是烙的油饼和锅盔，乡愁是拌汤，乡愁是油面包子，乡愁是油炕馍片……

　　不过，乡愁的味道多是母爱父爱的味道！我们要好好孝顺父母亲。

　　九

　　我积极入世的终极目标是早日回到故乡过上简单、诗意的田园生活。
　　在院中遍种繁花，屋前院后种上新鲜蔬菜。清晨打打太极，上午读读书，读累了可以躺在睡椅上用书捂着脸晒晒太阳；午睡后，喝几杯自己钟情的西湖龙井，写点小诗文；黄昏时分，携妻子漫步在乡村小道上，迎面吹来最干净、最温柔、最清爽的微风，走得越慢越好；晚上两人一起看电视剧，有欢笑，有争执，有回味，偶尔也会有泪水；有空去老友家串个门子，打打牌，下几盘象棋；偶尔心血来潮，亲自下厨炒几道小菜，小饮几杯酒，聊发几句感慨；或是打电话问候一下子孙的近况，或是在父母的坟前说说心里话……

　　如此生活，夫复何求？

　　十

　　故乡是一座坟墓，那里埋葬着祖父母，埋葬着我们纯真美好的回忆，埋葬着年幼时的我们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幻想，终有一天，也会埋葬了我们。有一种人生就叫“从故乡来到人世，到故乡永远沉睡”。
　　如果你要让我用一句话形容我对故乡的感情，那我会这样告诉你：等我死后，肉身成土灵魂变烟。土要在故乡的土山上沉淀，烟继续漂浮在故乡上空，散了，不见了……

　　【作者简介：屈皓，1990年生于陕西乾县临平镇武兴村。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原纸媒记者、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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