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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张岚:《忆故乡老屋,让故事与回忆永远站在岁月深处》
2020年04月08日 16:38 文化历史 来源:游金地 编辑:张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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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作者:张岚 审核:何良庆)

每天奔波在纷繁喧嚣的时光里,故乡的老屋却静静地立于心头,无论岁月怎样地流逝,老屋与童年的记忆、成长的故事、美好的回忆,永远鲜活地站在岁月深处,随时等我“吱呀”一声推开那扇橘黄色的门扉。

故乡的老屋一直站在岁月里,在我回首时,笑意盈盈的她便会与我撞个满怀。

老屋的年龄,应该也有四十年的历史。因为最初的四合院,四家人共用着一个天井,除了容纳四个家庭的鸡犬炊烟外,各家孩子慢慢长大的身影、嬉闹,让原本宽敞的天井显得捉襟见肘,一日一日地局促了起来,于是,父母便省吃俭用,用了近五年的时光,建起了这座老屋。老屋依山而建,分上下两套房子:西靠着长长的山梁,东邻着旧日的四合院子。上边的是四间一溜排开的红色砖瓦房,下边的主房是三间石砌的灰色瓦房,东侧是两间灶房。因为山里多石,院子的四周便是用石头垒砌的院墙。上下两座房子用七层高高的台阶连通,那时日日走在这高高的台阶上,心里总有旧时小姐下绣楼的感觉:步步生莲,袅袅生烟。

张岚:《忆故乡老屋,让故事与回忆永远站在岁月深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六口人的家庭不算是最多的人家,在缺吃少穿的岁月里,生活压力的担子也是沉甸甸的。但即使在那样的岁月里,却也因父亲是村里唯一的高小毕业生,勤于珠算,精通毛笔字,竟也藏有《镜花缘》《三国》《水浒》等繁体竖排的书籍,作为儿女,也便成为山里孩子最早接触文字、拥有画册的幸运儿。那时,父亲每每外出,总会捎些手绘的画册、小人书、儿童故事,于是,老屋便有了分工,下边的三间房子,里面一间是父母的寝室,外边的两间作为日常三餐、会客的场所,而上边四间房子便作为储藏、四个孩子的住所以及书房——大大的书桌,随时书写的笔墨,存放在纸箱子里的各色画册。在那个时代的山村,这样的书房,虽然极简,却也是比较稀有和珍贵。

父母居住的老屋陈设简朴: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高一矮两张雕花的桌子,几把简单的椅子。桌子正上方挂着的是毛主席的画像,两侧是规规整整的红色对联。画像的西侧是父亲的各式奖状、偶尔参加会议的证章;东北墙上,是一些照片:一张是爷爷奶奶父亲叔叔姑姑以及孩子整齐排列着的全家福,一张是母亲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大哥,父亲站在母亲身边,神情显得很局促,脸上却洋溢着幸福,还有几张,是父亲开会时的集体合照。

东侧墙上,则是我和哥哥们各年龄段获得的奖状,整齐有序、自高及低地贴满了一墙。每当晚饭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父亲便会温上一壶老酒,从自己的第一张奖状或第一个证章说起,说从前的经历,说获奖时的心情,说在整个区里作为代表发言时的紧张和自豪:“‘哗’,掌声如海啊。”这是父亲最常说的话,最常用的语气词。即使过去了四十年,我仍然会清晰地记起父亲说这句话时陶醉而幸福的表情。这句话,也成为我们兄弟姊妹交流、打趣时的主要用语。

母亲则会讲照片的来历,讲与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岁月,讲旧日四合院里的辛酸、孩子们之间的争吵,讲生活的窘迫,怎样在无米的情况下,做出“无米之炊”解决家人的温饱,讲应该怎样发奋,好好读书过不一样的人生。本村串门的叔叔、大娘以及逢年过节来往的亲戚们,则会指着东墙的奖状赞不绝口。每当这个时候,父母口里是谦虚的,脸上是自豪的,心里是骄傲的。每有赞誉,低着头的我们除了开心,更多的是在心里立下目标:这一学期,再挣一个奖状。除了得到大人的赞许,在墙上张贴的位置早就不知看了有多少遍。

小院的西侧因为临坡,便种植了密密的花椒树,与石墙一起成了天然的篱笆,一到秋天,花椒特有的香气便会飘到很远,之后是几排桃树、苹果。春天是花,秋天是果,一个个摘了存在箱子里,竟足够一冬的食用。院子东邻四合院的墙边是几排香椿树,初春,香椿长出细细的叶子,四合院子里的婶婶大娘点火放油后,再拿长长的钩子、隔了院墙拽住香椿的枝条,摘一把也不用洗,三刀两刀切好放在锅里用鸡蛋炒了,也是一种美味。

院子的正中间是一棵很大的槐树。听父亲说,因此树树冠很大,可以在树下乘凉,古人认为槐就是望怀的意思,人们站在槐树下怀念远方来人,想与来人共谋事情。父亲还会随口吟出“槐影本来惟戴日,蝉声固自未知秋”“落日长安道,秋槐满地花”的句子来,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一下就刻在了心里,也许正是因为父亲的这两句诗,才会让我一生对古典文学爱之不够、亲之不却吧。其实,自树下长大,没见父母与谁在这棵树下谋划大事,倒是成为我们盛夏、初秋吃饭时的最好去处:夏天的日子是绵长的,屋里实在闷热,家家户户便都把活动的场所转移到院子里。于是,院子最中间的槐树便成了吃饭最好的去处。

张岚:《忆故乡老屋,让故事与回忆永远站在岁月深处》


中午的时候,下田干活回来,会先到此树下的桌上端起早就凉好的白开水,三两口喝下去,才抬起头望一下树枝间火辣辣的日头,掀起衣襟擦一把满头满身的汗。树上的知了也便“知了、知了”叫得更欢。趴在树荫下张着大口喘着粗气的小狗,只懒懒地抬一下眼皮,就沉沉睡去,全没有日常的精气神;槐树下的晚饭才正式一些。把简单的饭菜摆在简易的桌上,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一盘咸菜、一锅清水炖出的白菜,一篮子玉米面或地瓜面做成的窝头。一家人吃着简单的饭菜,说着家长里短,间或邻院的叔叔婶婶们也会过来,端起碗喝上一碗菜粥,吃上几块刚出锅的地瓜,亲情乡情也便如乡村的炊烟,在老屋槐树下连绵了起来。

槐树底下一溜排开的三口缸是家里的点睛之物。

山坡陡村,水是稀罕却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于是最大最粗的那口缸叫“清水缸”,主要存放自村外河里挑来的生活用水,煮饭、沌汤、饮水全来自于此。家人每天重要的任务之一便是把缸里的水注满,缸的上面盖着分成两个半圆状的圆木盖,每有用时,取半边木盖便舀出清凉甘甜的水;另一个缸叫“浑水缸”,主要存放下雨天的水,用来浇花、喟猪、饮兔;还有一口是用来腌菜的缸。秋天过后,把晾晒过的萝卜一层层撒上粗盐,过不了多久,便成了农家一年四季桌子上少不了的下饭主菜。不记得那缸多深多粗,只知道一年四季总有吃不完的咸菜。

槐树的南边是母亲的小花园,是母亲最在意的地方,无论多忙多累,母亲每天都会精心照料着它们,偶尔还会对我细细地讲解花的种类和习性。记得母亲曾对我说:“每个女孩都是花儿变得,爱花的人,才会生出花一样的女儿。”于是,后来当我读到张爱玲写炎樱的一篇文章的开头“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时,我一下便记起了母亲和母亲说那句话时的表情来。早听长辈们不止一次地说过,生过三个儿子后,母亲做梦都想生个女儿,当我来到人世时,不仅是父母,就连邻居家的婶婶大娘都高兴地奔走相告。

我不知道,我的到来,是不是母亲终日勤养善种花儿的结果。只是在那清贫的岁月,我们家是全村唯一一户四季花香不断的人家。冬天是梅花,大雪封山的时候,山坡村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梅花便在这个时候艳艳地开着,直到今天,那一?红,一直是昭君出塞时猩红的斗篷存放在我的心头;秋天便是各色的菊,大头的菊花开出的花朵像玉盘,小朵的雏菊便不起眼地藏在叶间。红的白的紫的黄的,会热闹上一个秋天,高高大大的鸡冠花却有鹤立鸡群的味道,花杆高过人头,花朵大如扫地的笤帚,颜色如醉汉的脸,深得吓人。最可爱的当属指甲花了,取花朵捣烂,加少许明矾敷于指尖,再用叶裹上一夜,第二天一早,指甲便成为陆游的“红酥手”,放学后,我总会与邻家姐姐一道,乐此不疲。

指红的深浅完全自选,深些可多涂几层,否则可少,母亲总叫此花为“懒老婆花”,因为每当傍晚需做饭时,此花方才开放,其实,后来才知,它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凤仙花;夏天里多的是月季、地瓜花,也不修剪,就那么放纵地开着,由于枝长叶宽,下雨的时候,竟成了母鸡带领小鸡们的藏身之处;春天的花就更多了,迎春、海棠月季,热热闹闹地开个不停。母亲做个篱笆围一围,冬天时堆上一些土杂肥,一年四季便不再管它。因为那时候雨水丰沛,阳光充足。它们只管尽情地绽放,我们只负责有一搭没一搭地观赏。

院子的最南边有一棵枣树,两棵梨树。秋天,我最关注的是这棵枣树。从最初站在树下数数,到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当满树的大红枣饱满地挂满枝头的时候,母亲便会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开始“打枣”,每一颗枣子的落下,都会令我发出一声惊呼。那一篮子一篮子的红枣,几乎都是我个人的专利。母亲每日把香甜、清脆的鲜枣洗了,一日三次放在桌上;其他的晒干收藏,成为冬天的“点心”。虽然那时还没有穷养儿子富养女儿之说,但母亲却是最早践行这个理念的人。那时,能成为我冬日点心的,除了枣子、瓜干外,还有柿饼,而柿饼的出处,则是来自老屋东侧的柿树。老屋的东侧通往外面的院门,院门东侧紧挨着院墙的,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柿树。树的枝干高过屋顶,树冠很大,苍虬多筋的树干纵横交错伸向四面八方。父亲说,当时选此处建房,并不是看中地基,而是看中了此处这棵高大茂密的柿树。


张岚:《忆故乡老屋,让故事与回忆永远站在岁月深处》



每次放学回家,远远看见柿树,仿佛就进了家门,就看到了双亲。同样是作为枝繁叶茂的树,柿树却又与院中间的槐树很有区别,这里主要是妈妈与婶子大娘做针线活的场地,也是夏夜全村人聚在一起纳凉之处。推开饭碗,来不及洗涮,不等招呼大人孩子便都会赶到树下。大人们拿个马扎四处坐着,没拿马扎的便坐在余热尚存的石块上。孩子们拉了家里的草席,拥拥挤挤地跑到草席上玩起了游戏。几个半大小子早就噌噌地上了柿树,枝繁叶茂的树杈上会同时坐上四五个。

即使奶奶、妈妈叫个不停,也仍然坐在树上或蹲在树上嬉戏玩乐,全然不理。树下小一些的孩子,玩着玩着不知何时躺在席上睡着了。父亲们仍然在聊着天,而母亲们则摇着蒲扇驱赶着蚊子……五六月份,当柿子树开花的时候,孩子们就更忙了,哥哥们会噌噌地爬上树,摘上一兜兜的柿子花,再哧溜一下滑下来,然后用长长的针线串起来,编成项圈、头花戴在我的头上,或者挂在我的颈间,有时,长短不一地会同时挂上四五串,我就那么美美地跑来跑去。

那份淡淡的香味会一直香到心里,香到梦里。直到农历七月,农忙是真的来了,家家户户秋收秋种一天紧似一天,而柿子也如同红色的小灯笼挂满了树枝。于是,常年在树上树下房顶屋下运动的哥哥们便一起爬到树上,手脚并用灵活地游弋在伸向四面八方稠密的树干上。每人身边树干上用绳索吊着一只竹笼,小心翼翼地摘下柿子后,再轻轻地放入笼里。待竹笼装满,再用绳索放下,母亲和我便在地面上收好。用不了半天,树上的柿子便会所剩无几。别担心树枝太远,树梢太高,哥哥们都会有办法一一“拿”下:枝干伸出太远的,就站着凳子搭上梯子一个个地摘下;太高的,就用一头削成蛇口状的长长的竹竿夹着嫩枝将柿子一同拿下。但每棵树上都会留下十几个柿子。母亲说:一是喜庆,远远地从外边回家就会看到,就像是一盏盏的小灯笼,在深秋天地间多美;二是留几个给喜鹊吃。喜鹊在咱家吃了甜甜的柿子,明年会来咱家报喜的。

【作者简介】张岚,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作协全委会委员、临沂作协常务副主席,临沂文学院副院长;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国家三级健康管理师,市级多家报刊专栏作家、《散文选刊》签约作家;作品见于《北京文学》《散文百家》《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山东文学》《时代文学》《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妇女报》等,入选《中国精短美文精选》《散文海外版精品集》《川鲁现代散文精选》《好散文1978-2018》《山东作品年展》等,著有《水做的城市》《流年里的花开》《岁月凝香》《岁月静好》等散文集。

(来源:游金地全媒体采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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